[次级抵押贷款]大空头之意外的风险 l 牛吧云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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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年中，他开始听到消息，有其他理财经理也想像他一样下注。有几个理财经理给他打来了电话，寻求他的帮助。“我对这些人说，我需要从这个交易中脱身。”他说，“我看着这些人，心里在想，他们还能进入这个领域是多么幸运啊。”如果市场是完全理性的，那么很久之前市场就应该灰飞烟灭了。“这颗星球上的某些最大的基金偷窥了我的大脑，复制了我的战略。”他在一封电子邮件里写道，“所以，如果这件事情发生了，赚到钱的绝不仅仅是子孙资本公司，然而，也不会是所有人。”

他现在身陷困境已经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感觉就像我的内脏正在消化着它们自己。”他在9月中旬这样写道。像往常一样，他不幸的源泉是其他人，那些最让他烦恼的人是他自己的投资人。当他在2000年开放基金的时候，他公布的只是他的季度回报，对下一步打算则只字未提。现在，他们要求他每个月甚至每半个月做汇报，而且不断地就他对市场的悲观看法纠缠他。“我甚至觉得，你的主意越好投资人就越不信任你，你也越可能被投资人所唾弃。”他说。他并不担心市场会因为某些证券而出现过于扭曲的情况，因为他知道，市场最终都要由逻辑来规范：要么生意兴隆，要么破产；要么偿清贷款，要么违约。

但是，这些在他帮助下管理资金的人却无法让他们的情绪与市场保持距离，他们现在都把表面的刺激因素看成整个次级抵押贷款市场的情况，并试图迫使他屈从市场的疯狂。“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他在给一位投资人的信中写道，“但是我也只能做到保有与我的投资人同样的耐心。”对另外一个牢骚满腹的投资人，他写道“在对冲基金界，对一个勤奋的基金经理的定义是，一个拥有正确的想法，并且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投资人在这个想法即将实现的前夜弃他而去的人。”当他为他们赚得巨额财富的时候，他很少听到他们的声音；但当他亏损了哪怕一点点的时候，他们就把怀疑和不信任铺天盖地地抛向他。

“所以，我认为把我们拖进大海的怪兽是信用违约期产品。你创作出了《老人与海》的情节。”

“什么时候可以止住流血？（8月份又下降了5％。）你现在在采用一个更加危险的战略吗？”

“你真的让我病倒了…你怎么能这样啊？”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我们在这个头寸上会继续赔钱吗？如果我们潜在的损失是固定的，那么基于我们目前的亏损状况，这应该只占现有组合的很小一部分。”

投资人的最后一个问题往往是：一个选股人怎么能在这种不切实际的债券市场的对赌中亏损这么多呢？他也一直试图回答他们的问题：他坚持支付整个组合8％的保险费，每年一次，一直到基础贷款消失一一很可能是5年，但是，也可能长达30年。8％乘以5年为40％，如果信用违约掉期产品价格下跌一半，子孙资本公司计入的逐日盯市亏损将会是20％。

更加严重的是，他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合同包含一个条款，允许华尔街的大公司在子孙资本公司的资产跌落至某个水平时，取消它们与子孙资本公司的对赌。忽然之间，一个真正的风险出现了。他的绝大多数投资人都同意一个两年的封闭期，在此期间无法随意取出他们的资金。但是在他管理的555亿美元中，有3．02亿美元是符合提款条件的，有的在2006年年底，有的在2007年年中，而投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要求赎回资金。

2006年10月，美国住房价格经历了35年来最严重的下跌，几周之前，3B级抵押贷款债券ABX指数经历了它的第一次“信贷事件”（也就是亏损），迈克尔?巴里的基金可能出现一次大涨一这是一只全力对赌次级抵押贷款市场的基金。“我们受到了人为的压制。”巴里的一位分析师说，巴里聘用了他们，但是一直没有告诉他们要做什么，因为他坚持要自己做所有的分析工作。“你们应该开始工作，而且你们应该说，“我不想再在这儿等了＇。整个行业都在对抗你，而投资人却想要退出。”

一天晚上，当巴里向他妻子抱怨金融市场缺乏远景规划时，有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在与投资人的协议中享有一个权利，如果他把钱投资于“证券，而当这种证券没有公开市场，或者无法自由交易”时，他就可以不把钱还给他们。一份证券是否存在公开市场是由基金经理决定的。如果迈克尔?巴里认为没有一一比如，他认为一个市场暂时失灵，或者存在某种欺诈情况时一他就可以“冻结”一项投资。也就是说，他可以告诉投资人，他们不能拿回他们的钱，必须等到他下的赌注运转正常才可以。

巴里做了对他来说似乎是唯一符合逻辑的事情：他冻结了他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急于拿回资金的投资人一包括他的创业支持者戈坦资本公司一一从一封简明扼要的信中知道了他的这个想法：他锁定了他们的部分资金，锁定比例为50％～55％。在这封信的后面是他的季度报告，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大家的感觉稍微好点儿。但是他不善于考虑别人的感受，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样的事情。他写的信听起来不像道歉，倒更像是一次押击。“我前所未有地对这个产品组合充满信心，原因与股票没有丝毫的关系”，信是这样开头的，然后，信中继续解释他怎样在市场上建立了足以让任何理财经理嫉妒的头寸。他怎样下的注，不是押在“住房市场的末日对决”（尽管他认为这一天必将到来），而是押在“2005年发放的贷款中最差的5％”上。

他的投资人应该感覚自己很幸运。他写信时的感觉好像坐在世界的顶峰，但他实际应该感觉到的是世界正压在他的头上。他最大的客户之名组约的投资人给他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以后我再说像我们在做空次级抵押组合，如果大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么他们都想这么做”以及?不久之后，那些大人物中会有一个认真阅读那些说明书”之类的话时，我得加倍小心。”他的两位最早的笔友一一两人都被他吓坏了一一之中，有一位在回信中说：“除了独裁者，没有人会在他的资产缩水17％的时候写这样的信。”

随后，他在戈坦资本公司的合伙人威胁要起诉他，面且很快就有其他人加入，他们准备组织起来，打一场法律保卫战。戈坦资本公司的领导人从组约飞到圣何塞，试图通过威過手段让巴里退还他们投资的1亿美元。2006年1月，戈坦资本公司的创办人格林布拉特在电视节目中推销一本书，当被要求说出几个他最喜欢的“价值投资人”的时候，他高度赞扬了迈克尔?巴里的オ干。10个月之后，他带着他的合伙人约?佩特里（ John Petry）飞了5000公里来见迈克尔?巴里，指责他是一个骗子，并且施压要巴里放弃他自认为最精明的投资。“如果说曾经有过那么一刻我想到要放弃的话，就是那个时候了。”巴里说，“对我来说，格林布拉特就像一个教父、我公司里的一个合伙人，是他发现了’我，并且他是除了我的家人之外第一个支持我的人。我尊敬他，而且仰视他。”格林布拉特告诉他，任何法官都不会支持他的决定一一冻结一份显然可以交易的证券，此时迈克尔?巴里对他的所有好感都消失了。当格林布拉特要求看看巴里对赌的次级抵押贷款的清单时，巴里拒绝了。

在格林布拉特看来，他给了这个家伙1亿美元，而这个家伙不仅拒绝还给他，甚至拒绝跟他说话。从格林布拉特的角度来看，在市场显然存在的时候冻结投资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其间存在着一些显而易见的低价，迈克尔?巴里完全有机会从他与次级抵押贷款债券市场的对赌中脱身。对于他的大多数投资人来说，他们的看法是，巴里只是不想接受市场的审判：他下了糟糕的赌注，而且不愿意接受损失。但是对巴里来说，他的判断是，市场具有欺诈性，而乔尔·格林布拉特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我很清楚的一点是，他们仍然不明白（信用违约掉期）头寸是什么意思。”他说。

他敏锐地意识到，那些把钱投给他的人中有很大一部分直到现在还在酃视他。这个意识促使他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大讲脏话，并对他的投资人增添了一种新的藐视，他想继续尝试向他们解释他的做法，尽管他们显然不会再听他说了。“我希望你能少说多听，”他的律师史蒂夫?德鲁斯金在2006年10月底写信给他，“他们正在准备提起诉讼。”

“这有点儿意思。”基普?奥伯丁说，他把目光转向其他公司之前，曾经安排白山公司成为巴里的另一个原始投资人，“他已经具体地解释了他正在做的事情。而且他也帮大家赚了大笔的钱。你应该想到，人们会黏着他。”他们却根本没有黏着他，而是在他同意的时候，一溜烟儿跑开了。他们恨他。“我只是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看不到我其实没有对他们造成一丝的伤害。”巴里说。12月29日深夜，巴里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给他的妻子发了一封邮件：“（我是）如此不可思议地感觉压抑；我一直想回家，但是我现在异常狂躁和压抑。”

2007年1月，就在史蒂夫?艾斯曼和查理?莱德利兴高采烈地去拉斯韦加斯之前，迈克尔?巴里坐下来向他的投资人解释，在标准普尔500指数上涨超过10.％的年份，他是怎么亏损了18．4％的。一个从一开始就把钱投给他的人享受着过去6年共计186％的收益，而标准普尔500指数在此期间只有10.13％的上涨，但是，此时巴里长期的成功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他现在每个月都在接受判。“在刚刚过去的这一年里，我输给了我所有的同事和朋友，比例各不相同，大致在30％～40％，”他写道，“一名理财经理面对从无人知晓到声名大噪再到干夫所指的变化，不会无动于衷。”他接下来又说，这个后果会使他前所未有地确定，整个金融界都错了，而他是对的。“我总是相信，单个的天オ分析师通过辛勤的工作，能够让业务覆盖巨大规模的投资版图，这个信念在我的心里仍然是不可动摇的。

然后，就像往常一样，巴里回到那些信用违约掉期产品业务上：所有的重要事实都指向他们最后的成功。在刚过去的两个月里，三个大型的抵押贷款发起人破产了…负责任贷款中心预测，2007年220万借款人将失去他们的住房，而在2005年和2006年所发放的次级抵押贷款中，每5个借款人就有1个会违约……

迈克尔?巴里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华尔街恶棍。他以为自己写给投资人的季度信函是很私密的，但是这些信函现在经常被泄露给报社。一封令人讨厌的信出现在一份交易日报上，表明他冻结赌注的行为是多么不道德。巴里可以肯定，这封信是被他的投资人泄露出去的巴里是一个偏执狂，”一位投资人说，“人们真的不喜欢他。当他成为一个坏家伙的时候，他成了一个贪梦的反社会者，他意图偷窃全部的金钱。而且，他随时可以回去做一名神经科医生。这是所有人提到巴里时说到的第一件事情：他是个医生。”巴里开始听到有关他的那些奇怪的谣言，比如，他已经离开了他的妻子，躲了起来，甚至有人说他逃到了南非。“我最近的生活非常有趣。”巴里在写给他的一位笔友的信中说。

由于最近发生的这一切，我有了很多与投资人谈话的机会，这在我们这只基金的历史上还是首次。我被我听到的那些话吓坏了。看起来，投资人对我给他们的信只是随手翻翻，而且很多人已经开始相信各种谣言和小道消息，并以此代替了客观分析和原始的信念。比如，我已经采用变通手段创建了一只和私人股权基金，打算收购委内瑞拉的黄金公司；我创建了一只独立的名叫“弥尔顿的代表作”的对冲基金；我离婚了、毁灭了永远不披露衍生品的交易情况；我借了80亿美元，把过去两年的大部分时间花在亚洲；我把除自己之外的华尔街的所有人都说成是白痴并横加指责；把基全的资本转移到我个人的账户里，从而或多或少将子孙资本公司变成了下一个阿玛兰斯。所有这些说法都不是事实。

巴里的外表总是与人们想象中的对冲基金经理的形象不相符。他整天穿着同样的短裤和T恤衫，他拒绝穿有鞋带的鞋子，他拒绝戴手表，甚至不戴结婚戒指。为了让自己在工作中平静下来，他经常播放刺耳的重金属音乐。“我认为，只要事情进展顺利，这些我个人的瑕疵人们是可以容忍的。”他说，“但是，当事情进展不顺利的时候，它们就成了指责我没有能力或者不稳重的话柄，甚至在我的员工和业务伙伴眼中也是这样。”

在拉斯韦加斯会议之后，市场下跌了，然后又复苏，并持续到了5月底。对于康沃尔资本管理公司的查理?莱德利来说，美国的金融体系由于华尔街银行、评级机构和政府监管者的阴谋，出现了系统性的崩溃。对于前点合伙公司的史著夫?艾斯曼来说，市场似乎是愚蠢的或者天真的：经历过如此众多的小规模恐慌，紧接着又出现强劲复苏的金融市场，把任何下跌都看成是另一次买入的机会。对于迈克尔?巴里来说，次级抵押贷款市场越来越像几个次级债券交易席位所实施的一次欺诈。“考虑到我们的对手所进行的大量欺诈，把信用违约掉期产品解冻的想法已经不再值得考虑了。”他在2007年3月底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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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迈克尔·刘易斯，美国超级畅销书作家，他的成名作《说谎者的扑克牌》被公认是描写20世纪80年代华尔街文化的经典名作。

主播

梓豪，牛吧云播主持人，曾先后主持过《牛吧报道》、《财经together》等众多节目，类型多样，形式多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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